念未央

主盗笔/全职,其他墙头看心情。BL黑花,瓶邪,伞修,双花,研安,荼岩,顺星(顺)等。BG二丫,狗解等。爱好强强、暧昧向互撩,多开放式结局。手速跟不上脑洞,开学即神隐。
女神八月长安、七英俊、琉玄。不看脸的话,男神是南派三叔。

【盗墓笔记】 <王盟笔记> (王萌主视角,瓶邪,伪邪萌,邪秀)

【一】

我是29岁结的婚,那时候我已经在西泠印社干了快十年。那年我老板34岁,黄金单身汉。

他很高兴,给我放了很长的婚假,带薪的。我被感动了,于是请他喝酒。

他可能嫌我平时干的活少,所以一点也没客气,在楼外楼一个人就吃掉了我几百块。最后他喝高了,对我宣布他要打一辈子光棍,说得豪情万丈。我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我知道他三十岁左右的时候相过几次亲,也谈了几场恋爱,但都没结果。而且我觉得他每次谈恋爱都不开心。我把这话跟他说了,他愣了愣,然后说我想太多,又说我有婚前综合症,接着就开始揭我老底。提起我的丢人事,他拍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笑得都喘不过来气了。

可我还是觉得,他不开心。


【二】

其实仔细回想的话,我老板应该是谈过一场好恋爱的。那时候他还年轻,大概二十六七岁。

有一次他躺在铺子内堂的躺椅上打电话,打了好久,絮絮地说了很多话,我在外面也听不真切,只觉得催眠。结果最后他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老子想你了,把迷糊着的我彻底惊醒。

我还挺好奇,问他到底在和谁搞对象。他脸色古怪了好一会儿,生硬地转过身去,扔下一句好好看店。 我在背后八卦地追问,至少透露一下名字吧,你管人家叫小什么?我没听清。

他说胡扯,没有的事。

我只好说实话,老板你脖子后面有个印子,前天我就看见了,忘了告诉你。

他一下子连耳根都红透了,骂了一句什么就飞快地逃了。

后来我再问,他就语气不善地说以后告诉我。明明脸都红了,还要假装很不耐烦。

可惜那名字我最终也没听他说起。因为再后来他们就分开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看得出来,老板很伤心,那一两年他过得都不好。


【三】

我老板家以前是个挺有名的家族,却不知为啥这一代就他这么个独生子。结果他终生未娶,也没有子女。

他跟他三叔很亲,三爷也是他家里我见过的次数最多的人,是个枭雄一样的人物,他是最早过世的。然后是老板他父母。最后是他二叔。

二爷重病期间,有次我去医院给老板送东西,听到他们在病房里说话。老板声音很低,他说二叔,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们。

二爷问他,后悔了么。

过了一会,老板哑着嗓子说,没有。

二爷说,那就没对不起谁。

作为他家最后一位长辈,二爷的丧事办得很隆重,那些日子老板很忙。葬礼过后他来了店里。那时他的家业已经很大,平时很少来西泠印社这边的小铺子,但是那天他来了。

也没什么事,来了就进内堂去睡觉了,一直睡到日落西山。我进去拿东西的时候见他醒了,靠在躺椅上发呆。

我很想安慰他,可惜天生嘴笨,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问他晚饭要吃什么,我去买。

他摆了摆手,看起来非常疲倦,说不吃,等下还有事情,这就走了。

我送他到门口,酝酿了半天,只说出一句老大,别太累。

他已经跨出了门槛,回头对我笑了笑。

车停在外面,他沿着西泠印社里的石头小路走下去,两只手插在裤袋里,可能因为冷,背微微地有点驼,非常瘦。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苦恼过自己是容易长肉的体质,后来他却怎么也胖不起来。

那时候是四月初,刚下过一场小雨,假山和石板上是深深浅浅的水印,夕阳还没完全消失,天空像是用金红色和灰色混合着染过的。连我这么个糙人都觉得那景色很漂亮。他一路低着头往下走,有树叶被风吹着从他身旁落了下去,他无知无觉。

我忽然就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停下来、看一看了。

他以前不这样,以前是个挺有意思的小青年,偶尔还会悲伤春秋。我刚来的时候,店里八百年没一笔生意,我问他这么冷清的买卖,自己看着不就行了,干嘛还花钱雇伙计?

他正拎出棋盘准备去找隔壁的老板雪耻,心不在焉地说,成天自己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反正才六百块钱,你还能干点活。

我当时站在那,很无语,强烈感到自己被蔑视了。

不过我一直都记得,他不愿意一个人。


【四】

上了年纪之后,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都是以前落下的病根。

他二十多岁的时候有阵子经常外出,十几天或者几十天,不知道都去哪了,去的时候一个人,回来剩半个。有几次把我也搅合进去了,让我跑到广西的偏远山区去坐他贴着悬崖开的卡车,给我的余生都造成了心理阴影。后来还有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通缉犯来店里,非逼着我去找他,一路下来是真折寿。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啥。找旧资料,跟三教九流打交道,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那之前和之后都没见他对什么事那么上心。

到现在我也不明白,那些日子他成天提心吊胆,落了一身伤,也没赚什么钱,他是图啥呢。


【五】

我儿子十岁那年暑假,听老板无意间说起要去北京参加一个拍卖会,小孩心性一起,便央求他带他去。没想到他真答应了。

他一直挺喜欢我儿子的。这孩子乖,话不多,还爱笑,大人都喜欢。

为了照应小孩,我也跟着去了。当时他在道上的地位已经很高,这一行却没带多少人,除了我们父子两个吃闲饭的,只有两个伙计随行。

拍卖会在一个什么饭店里,场面很大,叫价能把人吓得死去活来。我一开始告诉自己那都是日元,后来日元也扛不住了,又骗自己说是冥币。

他的好朋友王胖子跟他在一个包厢里,不像是来买东西的,跟我儿子一大一小吃得很开心。

老板没有像别人一样坐在屏风前的椅子上,而是在露台边上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他一落座,人群就开始窃窃私语,等到后来他旁边放上一盏小灯笼,更是全场哗然,接着就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后来我才听其他伙计说,那叫点天灯。在那个要人命的拍卖会场的历史上,只有他一个人,点了两次天灯。这几乎是无法复制的传奇。

最后当然是他拍下了唯一一件拍卖品,以一个超出我理解能力的价格。

那是一把古刀。一把我见过的古刀。

快二十年前,有一个冷冰冰的年轻人来过店里,有时是他自己来,有时和老板一起来。我见过他把这刀带在身上。

不过我对这个人没什么了解。我只知道每次他一来,我就放假。所以到现在还记得他。

被领着去拿刀的时候我们见到了卖家,是个很贵气的中年男人,一见老板便微微笑起来,说道,二十年后再点天灯,小三爷,别来无恙。

我一愣,原来竟是故知。小三爷,这名号多少年没听人说过了。

老板一点也不惊讶,随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开板就说,花爷,这把刀你卖得太贵。

被称作花爷的男人一挑眉,你觉得不值?

老板说,不值我买它干嘛。

那个花爷喝了一口茶,低着头表情看不分明,他说,我就知道,只要跟他有关,什么你都觉得值。

老板笑,说你不会是要和我叙旧吧。

那男人放下茶盏,看着老板说,不可以吗。

这时候王胖子也进来了,我们和其他手下都被请出去,不知道三个人在屋子里说了些什么。

等出来的时候,有人把那刀抬给老板,他卯足了劲,但一背上还是整个人都往下弯了弯,他笑着说了一句操,***沉。

那天老板心情很好,晚上我们在王胖子的四合院里喝酒纳凉,舒服极了。

喝到一半有人过来,说是解先生派人送来了东西,叫人拿进来一看,是张卡,里面有一笔钱,数目是白天老板花出去的一半。

来人对老板说,解先生告诉您,东西他派人找了很久才找到,解家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可以不赚,但不能赔。解先生还说,他希望过去的都能过去,不管是对谁。

老板接过来,说你回去告诉他,我知道。想了想又补充,还有谢谢他。

胖子在旁边哼了一声,说你谢他个屁。

那些人走后,我们又说起拍卖会。我儿子第一次见这种电视里才有的场面,已经完全把老板当成了英雄。小家伙仰着脸问他,叔叔,那么多人都看着你,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老板逗他,说怎么不怕,我都要吓死了。

小家伙说,骗人,你才不怕,你还没有我爸爸害怕,他脸都白了。

这个小白眼狼。

老板被他逗乐了,说那是因为我有一个独家秘笈。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很神秘地说,害怕的时候,我就假装我身后站着一个人,他把手按在我肩上。他看着我那虔诚的傻儿子,一本正经地说我只告诉你了,你可别告诉别人。

我儿子默默冥想了一下,问他,这有用?

老板继续唬他,对你没用,对我才有用。

那时候小家伙正沉迷武侠,他崇拜地看着老板,大概真以为他有什么神功,只手能敌千军万马。

我看不下去了,说老大,靠点儿谱行不,有你这么哄孩子的吗!老板就笑。胖子难得没有趁机挤兑他,而是异常安静地坐在一旁,喝光了杯里的酒。

后来他带着那把刀出了一趟远门,用了很长时间。期间为了铺子里的事情他给我打过两次电话,一次他在长白山,另一次,他说他在一个叫格尔木的地方。

他把那把刀扔了。

这是我后来因为一桩买卖无意中知道的。我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扔了?!

他很无所谓的样子,说不是人间的东西,留着也是祸害,该去哪去哪吧。

老天,那么多钱啊,说扔就扔了!我满脑子只有两个字,一个是扔,一个是钱,一时间分辨不出我俩谁才是精神病。过了一会又结巴着问他,扔哪了?

他看着我好笑,说干嘛,你要去捡回来啊?

我哑口无言,很想崩溃。

他点上根烟,看着铺子外面茂盛的树,慢悠悠地说,我忘了。


【六】

我感觉他对生死其实早就无动于衷了,所以三年前查出病来的时候,他比谁都平静,除了开始料理家产和后事,没有丝毫变化。

消息传到了北京,没过几天,就有一个人气势汹汹地把他堵在了铺子里。

霍秀秀。

这女人我知道,挺不简单的,老早就喜欢他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没忘情。

那应该是老板三十岁左右的时候吧,她可能也就二十出头,聪明、漂亮、厉害,像个小狐狸,没事儿就来杭州,明眼人都看得出名堂。只有老板,不冷不热,不远不近,一会装傻,一会真傻。

当时我问过他,霍家千金,有财有貌,为啥不要?

他正盯着棋盘,忙着用马吃我的象,摇头说不行,霍家的女人太厉害,消受不起。

我说你就找借口吧,不厉害的也没见你消受一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啥样的?

他琢磨了几秒钟,果断地将了我的军,然后一边制止住我要悔棋的手,一边淡淡地说,我想要的,已经没有了。

等到三十年后,我看到老板在自己的地盘上软硬兼施地劝霍秀秀回北京,结果人家根本不鸟他,我发现他当初的选择还是明智的。

最后霍秀秀说,你别白费劲了,我不会走的,你也没几天活头了,就当日行一善,了我一桩心事。

她这么一说,老板就没词儿了。

霍秀秀笑了一下,说我就是要证明,你能看着他走,我就能看着你走。

老板微微苦笑,说别胡闹了,这不一样。

霍秀秀陡然不悦,激动起来,说有什么不一样,你别以为只有他对你是真的。

老板看着她那样子就无奈了,叹了口气说,你这丫头。

霍秀秀怔怔地看着他。

我想起来,他们年轻的时候,她用各种方法接近他,老板往往被她搞得没招了,就叹着气说一句,你这丫头。她起初会为这句话抓狂,恼怒地叫他不准当她是小孩子,后来她学会了装着不在乎,再后来,她好像就真的不在乎了。

而那一天,当老板再一次说出了这么句话,我看到已经年过五十的霍秀秀夺眶而出的眼泪。


【七】

霍秀秀最终没能如愿,老板离开得比我们想象中早。

那天中午他来店里,精神不错的样子,叫我给他泡一壶上好的龙井。我把茶端进内堂,他让我放在旁边的矮桌上,自己蜷在躺椅上晒着太阳,说要睡一会,还差我去楼外楼买午饭,一个小时后叫他起来吃。

结果等到我进去叫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走了。

茶还放在那,一动都没动过。

是突发性心脏病。隔天是他预定开始住院的日子,结果他提前死在了另一种病上。他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所希望的。

两天后霍秀秀返回北京。杭州对她来说,真是个伤心之地。

走之前她问我,知不知道老板要怎么处理当年在北京拍卖会买来的刀。

我说早就不在了,他给扔了。

她一副说不出话来的表情,过了好半天,才问道,打算怎么安葬。

我摇头,说我不太清楚,不过听他本家的人说是不葬,连墓碑也不要,老板留下过话,骨灰随便找个地方撒了。

她眼圈红了红,为了掩饰失态,别过头去。店门旁边有一种很小的花,颜色很淡,那个时节开得正好。霍秀秀问我那是什么花。

我老实说不知道,一直有,年年这时候都开。

她像个小姑娘一样摘了几朵,然后与我道别离开了。

我看着那些花,发现我已经和它们相伴四十年了,却从来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

就像我和老板也认识了四十年,但我从来不知道他心里头住着什么人。

实际上,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分别。我已经快六十岁了,早没了毛头小子的好奇心。年纪越大我越觉得,别人的喜怒哀乐,终究是别人的,人活在世,其实谁都帮不了谁。


【八】

老板过世后我就不再看铺子了,算起来到现在也有三年整了。

杭州还是老样子,我喜欢西湖,喜欢西泠印社,天气好的时候总爱过去闲逛。一切都那么熟悉,从园子门口到铺子那一段路,闭着眼睛都能走。

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走不快,幸亏这地方平常也没什么人来。我要是累了,就随便坐在石阶上歇着。

有的时候一个人发起呆来,就想到了老板。说也奇怪,我想起来的从来都不是他后来的样子。不是六十岁时的云淡风轻,不是五十岁时的过尽征尘,不是四十岁的叱咤风云,也不是三十岁的黯淡消沉。

进入我的脑海的,总是四十三年前,我拿着一张招聘启事敲开店门的那个场景。

他正对着电脑打游戏,听到声音探出头来看,叼着根没点的烟,神色有些不耐烦,但是眼睛清亮。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

所以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完全可以套用北京王胖子对他的调侃:

天真吴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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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是很多年前在贴吧看到的一篇好文。作者@十九九。以王萌为主视角的剧本,当时看完就觉得,很难过,哭不出来的难过,极度的寂寞与孤独,但又有种千帆过尽,尘埃落定的安宁。


最近看三叔新更的片段,王萌追了千里为了劝吴邪回去。那一句,“老板,你一定要活着回来。”,突然就让我想起了这篇文。


如果有,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他能在闭上眼的那一刻,见到他最想见的人。


“你有心魔吗?”


“你的心魔又是什么?”


无论是吴邪,还是王萌,甚至小花,胖子,黑瞎子。


不奢望你们能长命百岁,只愿你们能此生无悔。


我们都为了一个答案,等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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