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未央

主盗笔/全职,其他墙头看心情。BL黑花,瓶邪,伞修,双花,研安,荼岩,顺星(顺)等。BG二丫,狗解等。爱好强强、暧昧向互撩,多开放式结局。手速跟不上脑洞,开学即神隐。
女神八月长安、七英俊、琉玄。不看脸的话,男神是南派三叔。

【启红/二丫】沉默的三响环(上)

【序】
叹天下悲欢,仅为执念太深;笑世间离合,不过弹指云烟。

【1】

相比起九门其余几家间正正经经的的相见,张启山与二月红的首次相逢,反倒多了那么几分戏剧,少了那么几许平淡。

那时张启山才仅十四岁,而彼时的二月红也还只算个戏班的少班主。张家一向是有放野的习惯,即使是从主族里被赶出来的这一支,也照旧保留了这个传统。

南郊的荒地里,影影绰绰地闪现着一个少年的身影。这一路下来,盗洞还是打的挺顺。他轻轻吹了吹手上的土,正准备伸手开馆;一旁的土层却松了松动,一根竹竿就这样径自扫来。

“小心!”一声爆喝响起。匆忙间,他朝后便是一跳,一退几步远。下一秒,就见那棺材边,连带着他刚刚站的位置,刹时间凸起了一圈半人高的铁矛;茅尖显然淬过毒,闪着异样的黑光。

机括运转的声音渐渐停歇,四周又恢复了静寂。可他并不像常人那样,先转身去寻是谁救了自己;反而是向前跨进一大步,研究起那机关来。

“假若你刚才没有出声提醒我的话,我大概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生还几率。”他认真地看了一圈,这才背过身来,“不过,也不是全无脱身可能。”

他愣了一愣,出乎意料的,视野范围内不见任何身影。

仿佛想到什么一般,他将视线稍微抬了些许。立时,一个十二岁左右、撑着竿子立在墙边的小毛孩便映入了眼帘。

“哟,功夫不错。哪学的?”他不禁拍手称快。

“你也不赖。”对方答到。说话间,小孩操着棍子,又是翻了几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眨眼间便到了棺材的另一面,立在丛丛铁棍间。 “铁水封棺,只留哨孔;这样的棺材,你也敢动?”

张启山没有立即答话,只是将手指径直探入了哨子棺内。他们家的人,一向习惯如此,不说多余的话,不做多余的事。几秒之后,喀拉一声响,他已然将手抽出,指尖却多了一颗夜明珠。

“发丘中郎将……你是张家人?”

他一笑道,“好眼力。”

“少爷!”就在这时,从方才少年现身的地方,急急忙忙地传来一声呼喊,“……你怎么进到这个地方来了?害得我们一通好找,老爷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小孩笑笑,“不过顺手帮了一个忙而已。”

“今夜之恩,来日再报。”他对掌扣拳,并不想多做久留。两伙人于墓中遇到一起,这在行内是件很不讨喜的事;弄不好便会起什么纷争,贪财害命的事也并不罕见。张启山从襟中摸出个东西,扔到了小孩的怀里,立马便往来时的盗洞里蹿去。虽说眼前这个小孩刚刚才救了他一命,可是人心善变,难以揣度;就算他没有恶意,谁又能担保他的同伙不会临时见财起意、或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呢?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还不想在这个初出茅庐的时刻就惹上纠葛。

小孩瞄了眼手中的物件,又望了望他消失的背影,吹了声口哨道:“有意思。”

而盗洞中的少年,仔细回想起方才的经历,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在长沙的地界,能有这样的做派与身手,稍微一想便也已明了,除去那个祖祖辈辈都以唱戏为生的家族,还能有谁。

初次相逢,他与他,如此不同,却又有种无法言喻的相似。

【2】

二月红再次与张启山打上交道,已是十二年后。

整一纪,时过境迁,一切局势都在打散重组。都说乱世出英雄;而此刻的世界,就像一台戏,你方唱罢我登台。硝烟四起,虎狼长啸;饥肠辘辘,目光炯炯。为的却全都只不过是东方那块唾手可及的肥肉。

而此时还尚未被红星照耀的黄土地上,虽还持续着之前的生活状态,却也并不安宁。各种新思潮的风起云涌,与萎靡不振的旧派贵族相碰撞;各色人等,不问来路,不问归处,随时随地,都可能成为下一出戏的主角。

而在长沙地界内,渐渐便盛传起了“九门提督”这个称呼。九个人,分别代表九种势力,九个家族;唯一的共通点,便是他们的出身都是土夫子。

虽说在民间,老九门这个词传的是脍炙人口;并且实际上,各个家族间,无论是因了生意还是政治缘由,各种盘根错节的往来也都不少。但身处传说中心的人物,彼此间也仅止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对方的名字,并不曾真正见上过面。

他们每个人都是一个传说;九个人加在一起,便是一曲大乐章,一个大时代。

江湖上,关于老九门的俗语倒也不少,常被市井民众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挂在嘴边。譬如笑面佛,刀下鬼——这句评的,便是张大佛爷。笑面知人不知心,刀下知心不认人;此人的果决与魄力,由此可见一斑。

一台戏刚完,二月红正在后台卸妆,头上的妆面拆下来铺了一桌面。外人很少能有机会见他素面朝天的样子;不施脂粉,仅一件素色长衫加身,一把水墨折扇轻摇。这样打扮,看起来倒不像个唱戏的,反而更像是个教书先生了。

侧门边小厮来报:“二爷,有人请见。”

“进吧。”话音刚落,他便从镜子里瞟见一名军官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

“在下张启山。听闻二爷戏唱的不错,特来一赏。只可惜,似乎迟了一步。”男子微微颔首,眉宇间透出一股说不清的威严,眼中写满了自信与从容不迫。

张启山,这名念起来倒是响当当。长沙这一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老九门中排行首位,算得上个挺出名的军阀。虽说军阀家中多半会养几个伶人,这早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惯常人都知晓,二月红是有家室的,所以明眼人一般不会把主意打到他上头去。因此,这次张启山会来找他,一定是有些别的什么事。

虽然他是第一次见这人,不过现下里一想,思路倒也明晰不少。于是他笑着去回握对方伸过来的手:“若真有心,下一场,明日戌时,梨香苑,。”

”有空一定去。“面前人收回手,正色道。

“不知佛爷找我,有何贵干?”

“刚巧路过,顺带就进来听了个戏,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佛爷说笑了。跟梅老师一比,我哪能唱得出那风华绝代的味道。”他笑笑,却注意到了张启山的眼神一路走走停停,最终落在了他的腕子上。

“这是哪儿来的?”

二月红解释道:“哦,很久以前,一位故人送的。”

对方眨眨眼:“五帝钱是挺常见。但这大五帝钱,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东西啊。”

“是么?姑且算个信物吧。”他拿起茶杯吹了两口,并未在意。

张启山单手撑在桌沿,似是若有所思。二月红看着他,张口问道:“佛爷,不然咱们找个方便的地方,坐下再聊?”眼瞅着对面的人还在发呆,他就要吩咐下人去准备车马。

“不必了。”张启山摆摆手,开口道:“今日我还有事,不便久留。以后若有机会,我定再次登门拜访。”说罢他一拱手,“二爷,改日再见,后会有期。”

“那行,佛爷慢走。”他将他送至门前,目送着他渐行渐远。而后回到休息室内,刚推开虚掩的门扉,却眼见着那刚刚才拾掇好的桌面上,赫然多出了样什么。

他走上前,将那东西拿起来,定睛一看;只见掌心上呈着的,是一整串,与他腕上那枚一模一样的——

五帝钱①。

原来是你呀。他在心底轻轻笑了。

【注①:五帝钱。一种铜钱,常作辟邪、消灾、祈福用。文中所述的是大五帝钱,市面上罕见,在盗墓笔记里阿宁曾佩戴过一串类似的手链。】

【3】

他的院子坐落在南门东大街的拐角处。是祖上传下来的套院,明三暗五的格局。正厅内大桌屏风前,两座青花瓷瓶规规矩矩地压着,清儒中透着一股雅气。三对凳,六把椅,遥遥相对。每张之间都还搁着一座小桂木几。他接手后,又找人将地面重用水泥铺就了一遍。这种格局在清末并不罕见。按照朝归,五平开建筑需三品官员以上才能办置;所以许多有财力、背景也还说得过去的大户便都选择了建这种房。

进门右拐便是下人的居所,隔间处空地上置着一口青苔半爬的大缸。灰暗的水底,几点暗红格外吸睛。似乎年年岁岁都是这几只金鱼在那儿游着,哪一尾与哪一尾曾交换过,并无人知晓,更辨认不出。

左侧二进是水榭戏台。这是他晨起吊嗓的地方。不过逢年过节,或是偶尔有身份背景特别大的客人来,他兴致一起,也会换装在这里唱上两段。他最拿手的该属花鼓——碎步点点,锣响阵阵;粉罗霓裳,白裙带下,倩纱飞扬。

观众席位于戏台对面,分为两层,重檐歇山顶。男宾们听曲是在底下,六进列的扶手椅,椅后是红底金字的屏风。正上悬有牌匾,题名文魁。也不知是祖上哪一辈,出了个有识之士,省里恩赏下来的。

而花厅上的阁楼,则是女眷们的歇息之处。阁楼檐下的悬钟雕刻有松鼠、玉米、葡萄、谷穗等动植物,寓意百子百孙;雀替是鱼头龙尾形状,寓意鱼跃龙门;卷帘采用鱼的形状,寓意节节高升。

或是因了这祥福之兆的保佑,他们家也的确逐渐名声显赫;一直到现在,已稳坐着九门中仅次于张家的第二把交椅。

“老爷,海棠花开了!”他听得丫头在院内欢呼道,“今年第二次盛放,开的比之前的还要更烈更多!”

她跑进他坐的书房来,转了一圈,急急忙忙地带了个什么出去。有钱人家里,多半都有那么几件名不见经传的好东西。而眼下丫头手中捧的,就是一件。那是一个净若羊脂玉的瓷瓶。毫无瑕疵,润若晶糕;然而其真正珍奇之处却在于,但凡有枝叶插入,不论何品种,都能发芽生根。

“今天家里来客了。”她将一束刚剪下的带枝海棠往里放。

“哦,是吗?”他将朱毫又放到砚台里沾了沾,“来的什么人?”

“不认识,面生的很,从前没见过。”她伸指抹去瓶口溢出的水珠,又左右端详了片刻,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花。“看那样子,应该是个文化人,谈吐、举止都很合礼。只是身上戾气偏重,不怎么苟言笑,一张脸紧绷绷的。”

他从没让丫头接触过他们这行的任何事,所以她没印象,也属正常。不过他心中却已清楚来者是谁。因为这样的人,他只认识一个。那就是——

张启山。

【4】

自打那次他们在戏馆分手后,张启山并未如约而来。他却也懒得细猜——不过客套话而已,听听就算。混江湖这么多年,若要每句话都当真,他也就不用过日子了。

一晃又是好些年过去。东北三省已完全沦陷于泥沼,脱离了国民党的统治,陷入伪满政府的手中。在这种特殊时期,张启山却再度上门来找他,不知是为何目的?

前一次张启山找来时,他恰巧在戏院有场子,是丫头开的门,于是堪堪错过。可几天之后,张启山却再度派遣下手,寻上门来。

“上好的龙井,今年新春才出的芽,二爷可真是大手笔。”来人闻了闻香茗被热水冲泡后蒸出的清芬,由衷地夸赞道。

他心下一沉,却是低着嗓子道:“有话请讲。若是我二月红能帮的上忙的,一定尽量。”

“好。有二爷这话,我也就放心了。都是明白人,也不多绕弯子。”客人将手中景泰蓝的茶杯放下,凑近了道,“佛爷想请二爷出马办一件事。”

“……?”他的眼神中投射出疑惑。

“二爷可知晓外边的局势?”

“我一个唱戏的,不插手政治。” 他眼眸一紧。

“噢噢……那也没关系。只是日军的所作所为,您多少也该听说过一点?”

“你指的什么?”

“731部队,生化试验基地。二爷应该不陌生吧?”

他全身一凛,仿佛猜到了对方接下来要说出什么。“……那里有一份很重要的档案,记载着多种即将被投入细菌战的病毒的详细资料及其武器的具体制作方法。而根据我们手上的情报,这份档案,近期内将被传送到516部队去进行合作实验……”

“所以,佛爷的意思是……?”话语间,他的尾音已有些战栗。

“文件的携带者,中途将会经过长沙。而日军保险箱的存放处,遍布红外线机关。那地方,只有您的功夫能进得去。”

“……不。”二月红答得斩钉截铁,“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上。”

“二爷,此事没有你成不了,国家大义啊。”对方忽地起身,情绪激动地按着二月红的手,两眼通红。

二月红却只是扭过头,朝在内屋刺绣的丫头扬了扬下巴:“你看到这个女人了吗?”

“尊夫人——”

“这个世界,能让我牺牲性命来保护,只能是她一人。什么国家,什么民族,如果没有她,于我又有何意义?”

瞬间,屋里静默无声。

————————————TBC————————————

【作者有话说】

为避免误解,解释一下。

1、五帝钱是什么情况?十二载前的初次相见,两人并未看清对方真容。十二载后,他们相互知晓大名,却并不知对方就是自己那夜见过的人。直到佛爷看清二月红腕上的铜钱,才意识到来龙去脉,遂留下手串为赠。一来是为表明身份,二来也算是回礼报恩。
2、为什么佛爷随身携带手串?是因为佛爷在那一晚就已经猜到那个救命恩人应该是二月红家族的人,并且很可能就是二月红本人。而以张启山的性格,遇到恩人肯定不可能去直说“哎你就是当年那个救我命的小孩呀我欠你人情今后要有事就来找我呀”这种话,所以他选择了留下手串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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