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未央

【影评】不是每一只大鱼都能遇见海棠——观《大鱼海棠》有感

    冷静了一个晚上，我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来谈谈这部电影。

    我是在大概五年前得知有这部电影的。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才刚刚看完宫崎骏的千与千寻，对于国漫的了解所知甚少，只是觉得这要真做出来，一定是个好东西。期间曾经也一度讹传要定档，但是最终都被跳票。然而漫长的等待，并没有磨去人们的好奇心，反倒更抬高了大家对它的期许值。这也或许是为何在影片上映后，失望的差评如潮。前期造势造的太大，一旦影片本身达不到每个人心中的完美效果，其引起的负面效应便会被翻倍返还。

    说实话我挺难过的，因为我觉得它本来不该会变成这个样子。不管是论画面、论音效、论背景、还是论文化内涵，这部片子都铁定够够的。可为什么看完以后会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我想了很久，最大的原因，恐怕还是在于剧情。作为电影，剧情是它的核心灵魂，这也是它为什么被称为电影而不是别的什么短片的原因。官微发布的影片幕后花絮我也看了，但是其中避重就轻，一直都在谈论对于人物与画面的追求（当然这些在观影时明眼人也都能一眼看出制作团队的用心），对于剧情的解释少而又少。

    首先，我能理解导演是想铺开一个宏大的世界观的，当然他也确实铺了开来。但是铺完之后驾驭不住，那就是一种浪费。片中的人物不下上百个，然而真正有名有姓的寥寥几许。主角不消多说，椿、湫、鲲，除此外，神婆，爷爷，奶奶，赤松子，祝融，牧边哥哥，掌管地狱的老太婆，简直屈指可数。那么余下的那些人物是用来做什么的？如果只是用来给影片奠定魔幻色彩的异空间基调，那完全就是一种多余。因为影片本身没有拿出足够的篇幅来介绍剩余角色，而各色妖怪人物在影片中对于剧情的推动也没有发挥任何作用。所以虽然能猜出所有角色出处大概都有文化背景在作支撑，然而最终仍只会给人留下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千与千寻为什么出彩，在于它构筑的世界中不论是哪个妖怪，都会有一小段体现其地位、待遇与性格的画面相关，因此在铸就妖怪本身形象的同时，也丰富了影片世界观的内涵。相较而言，大鱼海棠就只是套了千与千寻的壳子，看上去绮丽繁复，却没能让角色设定发挥出它原本应有的作用。于此来说，我觉得大鱼海棠做成电影真是种浪费，白瞎了这么用心的人物（妖怪）设定，还不如做成一个山海经系列的动画，把设定改成女主为了救活男主去异世界闯荡，每集遭遇一个妖怪或者神仙，听听它们的故事，有一段交集，然后历经磨难拿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比较合适。

    其次再谈谈剧情。这剧情真是写的琼瑶都要甘拜下风，做作、煽情、台词生硬，再一次白瞎了这么美的动画、音乐与特效。就不说女主有多玛丽苏了，看看湫那些“我很后悔没能真正抱你一次”云云，以及对天空大喊的那段“你知不知道你接受的是一个神的爱，他背叛了全世界，只为了让你开心”等等。我就问一句，导演，你确定你原本想走的真是这种韩剧套路？还是劣质韩剧。刚看开头的时候我还很激动，以为是椿去人间七天，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个少年然后跟他发生了各种故事，最后割舍不下决定留在人间。然而你后面给我看的这是什么套路？what？？一个万年备胎，死心塌地对女主好；女主就跟瞎了眼一样，为了一个只见了两面的少年，就要逆天而行。而对于男二的付出，她觉得这都是理所应得，连一句谢谢都不说。最后还是在她把自己所在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家毁人亡因此受驱逐之后，才对陪她一起犯事的湫勉强说了一句“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what？？？作为观众，讲真，我并不想看这种为了苦情而苦情的戏码。

    还有一点我也不是很懂。从逻辑设定上说，好人死后灵魂都会变成一只小鱼，由灵婆看管。那么小鱼按理说应该正常也是可以长成大鱼的，只是需要一定时间而已。这个前提，由于导演没有明说，所以我在这里也只能猜测，或许是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人去世（比如椿的爷爷奶奶也会死亡），也或许是在人间有一个人去世以后，这个名额空缺出来，小鱼（灵魂）就会被重新安排转世投胎。所以根本不存在谁欠谁一条命的问题吧。而且就像影片开始后不久，椿去问爷爷他说的那样——“死是永生之门”，再加上影片中出现的判官簿，这些都分明很直白地暗示了在设定中是有转世投胎类似一说的。所以为何女主非得急着把男主的灵魂带出来，逆天而行，影片中明写的只有一个理由——不想让他的妹妹伤心。至于暗里，女主喜欢上了那个人类少年，应该也是另一个重要的理由吧。由于这个问题的解释没有清楚，导致它成为了剧情线中最大的bug。还有一点，湫刚刚开启海天之门时，那个巫女不是说“没有人间的信物是无法通过海天之门”的吗，而且那个时候大鱼也确实飞了好久进不去；但最后女主和大鱼告别时，它为什么又莫名其妙地能进去了，我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以及神婆都叫婆了，为什么还是男性配音等一些细小的bug，我觉得剧组如果有想出下一部动画时还是需要注意一下。

以上缺点说了这么多，但不可否认，亮点其实也还是有的。比如开头采用了回忆手法，就好像是八十岁的椿穿越了时空，与十六岁的自己对话。“我早已经历过全部的事情，结局会先于你我抵达。所以不要怕，只要往前走就好。”或许对于她来说，在人世间活着的最大意义，就是为了讲述那些始终在记忆中不断浮现的日子。

    而最有营养的台词大概是椿爷爷的那句“善恶是自己的，对错是别人的”。每个人看问题都站在自己的角度，所以当你真正去尝试一件事之前，谁又有资格来谴责你呢？还有一些印象颇深的片段，比如椿和大鱼生离之后，又和湫死别。喻意大概是最爱的人总是陪不了永久；就像湫对椿说“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不过他没说出的，是“不知那将是何时”。

既然导演的最终目的是要卖情怀，那我们还是来情怀一把吧。用我女神的一句话来概括主旨大意，其实就是“我相信上帝创造每个人都有理由，而你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理由，然后不辜负这场生命。”不论擦肩多少次，只要还在经历，就总会相遇。活着，或许就是为了创造奇迹。

    说到底，整部电影，硬件设施很强，细节与创意的把握也都很好，主创团队也极其用心，但是否因为太注重细节而忽略剧情，以及这种走意识流中国风的东西是更适合做成电影还是系列动画，还需要认真考虑。作为对国漫的鼓励，影片值得一看，但不值得二刷。海棠花开，是需要养料的，不是每一个女主都能碰上湫这样无偿奉献的男二；相同的，作为电影，也不是每一只大鱼一出生，就能遇见那朵海棠。这一次，有足够多的观众抱着鼓励的心态，愿意贡献票房；但是倘若不加改进，下一次还是类似的剧情上不伦不类的东西做出来，结果会怎么样，那就很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