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未央

主盗笔/全职,其他墙头看心情。BL黑花,瓶邪,伞修,双花,研安,荼岩,顺星(顺)等。BG二丫,狗解等。爱好强强、暧昧向互撩,多开放式结局。手速跟不上脑洞,开学即神隐。
女神八月长安、七英俊、琉玄。不看脸的话,男神是南派三叔。

【黑花】此去经年(重发版·中上)

【十】

 

一身黑的男人望着瀑布前的那个身影,苦笑了一下。他也很想过去嘱咐一句:“夜里天凉。”甚至想直接为他披上一件衣裳。然而他很清楚,自己早就没有那个资格了。

 

回忆呼啸而来,带着点尘埃的味道,却依旧鲜活如初。

 

那时他就这样入了解家,也同别人一样,开始改称解语花为“花儿爷”。在最初的三个月里,他着实帮了解语花不少忙,包括为他理出一大批内奸,还有做他手上的那把枪。花儿爷指哪儿,他便打哪儿,没有丝毫犹豫,或是手下留情。到底代替花儿爷沾了多少血腥,他也记不太清。不过他本就是背负着通缉令的人,又有什么好有所谓的呢。

 

道上都传,解家少当家最近新养了条狗,忠诚无比。他听闻了也只是笑笑,转口对花儿爷道:“那些人到底什么眼光啊,没见我比你家的狗帅多了吗……”结果换来了解语花的一记脑瓜崩。

 

大概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解家的所有盘口才重整完毕。这时的他,已然是解家的二把手。他在解家的住所位于解语花的内院中,而下斗倒腾来的各种宝物,花儿爷也总都让他一个人先选。

 

“你为解家付出了这么多,想要什么都可以直说。只要是我解雨臣有的,你随便挑,都让带走。”

 

既然解当家盛情难却,他便也不再需要假装客气。反正每次墓中的情形,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以实力论斤两,也没人敢称辩不服。可是,解当家似乎忘了,以他黑瞎子的身手,到了这份上,又怎会在乎钱多钱少的问题。钱对于他而言,早就什么都不是。而真正宝贵的东西,大概算得上——

 

“真的是想要什么都行么?”他眯了眯眼,嘴角带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恩?”面前人显然还在状况外,“……你该不会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吧。那可先说好,这我办不到。”

 

他的眼神滑过解语花如玉雕琢的唇瓣,浮起一丝怅惘。然而他什么也没再多说,只是在内心里轻叹道,“我真正想要的,恐怕你给不了。”

 

【十一】

 

黑瞎子大概是解家里唯一一个每天早上一起床,就能见到花儿爷在院里喝茶、插花、练戏、作画的人。解语花的身段确实美,有种夺人心魄的力量。一颦,一笑,一转身,似乎整个院子里的花草,都尽失了颜色。

 

一曲终了。解语花回过身来,见到盯着自己的他,便问:“喜欢听戏?”对方坐在石桌旁,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并没有正面回答花儿爷的话:“以后的斗,东西我也不用了。只要你隔三差五地在这给我唱上一段,权当报酬,何如?”解语花眼波一转,笑意盈盈,“你可真会挑。要知道,当年我出的场子,票价可都不菲。”

 

“这样啊……那我也作一个对等交换好了。你知道,我是常年不见光的。至于墨镜下的那部分,不知花儿爷,可否有意见一见?”

 

“愿闻其详。”

 

于是那个清风徐徐的晚上,他缓缓地摘去了墨镜。呈现在解语花面前的是一对近乎透明的琥珀色的眸子。淡淡的棕,却不知是不是因为直视的关系,看上去那样深邃,溢满了星光。

 

“还满意么,花儿爷?”或许是因没了墨镜的遮挡,他的笑容不再像平日里看上去那样放纵不羁,而是被晕染出一股如同水墨般的清浅滋味来。

 

解语花觉得心跳像是猛的漏了一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漾开来。不过那时的他,还只是沉醉在面前人的笑容里,而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讯号。

 

【十二】

 

“咚咚咚。”三声沉闷的扣门,明显是上好的柚木受到敲击时才能发出如此声响。“少当家,仓库又丢东西了。”进来的是管家骆儿。

 

他眉头一皱。“怎么回事?这次又是什么?”

 

“倒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那工艺,怕是世间再难寻了。”骆儿微微颔首,“放着解九爷亲笔信的匣子。”

 

他一怔。解九的亲笔信?其实他并不知晓信里的内容究竟是什么,毕竟是近百年前的事了;只知晓那是在爷爷失踪以后,被奶奶放进龙纹匣子里锁着的。

 

    这已经第本月的第二起失窃案。上一次是在两周前,也是丢了个没什么实际价值、但是对解家而言却意义非凡的东西。那是一件信物,汉白玉佩,本是雌雄双璧,存在解家这里的是雌壁,只听闻若是有持有雄璧的人上门寻求帮助,解家不问缘由,必须当仁不让全力以赴。同样的,若是又碰到难啃的硬骨头,解家也同样可以拿出雌壁一试。听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老东西,而另一方的具体持有人,由于解九当年失踪,到现在为止也无人记得清了。只能说它存放在仓库里,一直是个念想;但非要说具体有什么效用,好像还真从没发挥过。

 

    “骆儿,从今日起,由你亲自监守仓库大门。若有异动,要立刻向我禀报。”

    “是。”

    “我不想再听到第三次类似的情况,懂了吗?”

    “骆儿定当竭尽全力。”

 

管家才刚从书房出去,黑瞎子便进了门来。“有烦心事?”

 

    “没什么。”他启开茶杯,喝了一口,“黑爷最近可有去过仓库?”

 

    “仓库?”他愣了一愣,“你不是最宝贝你家仓库了?最近又没下斗又没清盘的,好端端闲着没事我跑那地儿去干嘛。”

 

    “没去就好。”解当家放下茶杯,氤氲的水汽使人看不清那副如花美貌下究竟掩藏着怎样的神色,“最近若是闲着,多待在屋里,别到处乱跑。”

 

    “呵,瞧花儿爷说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黑瞎子一手环过他的肩,将下巴搁在面前人的肩窝上;紧接着另一手也不安分地反向绕了上来。整个人就仿佛一只撒娇的大狗般赖在解语花身上,指节滑过对方的锁骨,话语间呵出的轻气扰动了耳廓上的细微绒毛——

 

    “其实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紧,最关键的是你信我就行。”

 

【十三】

 

    深夜。解语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花儿爷!”刻意压低的嗓音,显得格外忧心与焦急,“我就解了个手的功夫,一回去竟然发现,仓库大门被人打开了!”

 

    “你进去过了?”说话间解语花已是披衣上身,换上便鞋。动作之快,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果然是个当家的风范。

 

    “还没。我不敢轻举妄动,特意来问问您的意思……”

 

    “走,一起过去看看。”

 

    “要叫其他人吗。”

 

    “先别。”

 

    然而到了仓库门口,那大门却是关的严严实实,门环上大锁紧扣。

 

    “咦,怎么会这样?”骆儿大惊失色,“莫不是东西到手,人已经跑了?”

 

    可这不应该啊。从他过来敲门,直到解当家跟他一起出现在这儿,统共也就过了一分钟而已。就算速度再快,也会留下蛛丝马迹。更何况,解家的锁,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开的。即使真的被开了,里面也还有层层防护警报,绝不可能那么容易便得手。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解语花狐疑地拎起最外层的挂锁仔细查看,并未发现什么名堂。

 

    “绝不可能!骆儿以生命起誓,不曾有过半分假话……”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解语花堵住了嘴——

 

    “嘘。”对方将食指放在唇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打手语告诉他,“仓库背后有动静,我们分两头包抄。”

 

    他点点头,二话不说便向另一头绕去。

 

    然而当他们看清楚黑影的一刹那,却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黑爷?!你怎么会在这儿……?”

 

    黑瞎子转身,脚上还套着半拉子的人字拖:“哦,只是起夜而已。听得门外动静不大对,便追出来看看。恍惚见得仓库这边有个模糊人影,但是速度实在太快,等追到时早已经不见了。”

 

    “人影?”

 

    “我也不太确定那是不是人影还是我错觉,但总之没事就好。”

 

    “没事?……”解语花揣摩了一下他话语里的含义,“你的意思是,你过来的时候,仓库大门是紧缩着的?周围也没有遭受破坏的痕迹?”

 

    “那当然。难道还真有人进去过不成?”

 

    “当家……”骆儿在一边,神色很是惶恐不安。

 

    “……行。你们都先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坐会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解语花眉心微皱,望了眼墙头;十根葱段般的手指像是毫无知觉地反复绞悬着。

 

    方才还是夜色皎皎,幽芒似洋。这会儿却不知是从哪儿起的风,推来一片流云,飘过,盖在月牙上头。

 

    光线转瞬间就暗了。

 

【十四】

 

    真的会这么巧?他心说,忽的想起几天前骆儿递给他的一小片碎布——“花儿爷,这是墙头玻璃渣上发现的布料残留,疑似为仓库失窃的元凶所留。花儿爷还需留意一下才是……”

 

    他挥了挥手,表示对方可以退出去了。骆儿稍稍俯身拘了个安,而后飞快地带上了门。解语花望着桌角边放着的黑色布料,垂下眼眸。都无需上手,他只不过瞄一眼,便认了出来。因为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在解家会整日里穿黑衣服的,统共也就没几个人。更何况这材质,很明显是贴身穿的背心……他又想起昨天下午那家伙一脸无辜地靠在他门边的样子——

 

    “哎呀,还在忙啊。来来来,吃个点心再继续呗~”

 

    他低头翻着手中的最后几张批条,“稍微等等,我马上就好。”

 

    “这可是苏婶特意做的芝麻海棠酥。你闻闻,香不香~”

 

    “少啰嗦……看你那猴急的样,忍不住就先吃吧。在解家还馋不死你。”

 

    “行行行,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解语花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喂了一块海棠酥到嘴里,“花儿爷为了这区区几页破纸,连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还真令人心寒。”

 

    一丝笑意不自觉地爬上解当家的嘴角,忍不禁从唇缝中溜出个头:“我看你?那谁来帮我解决这些?”

 

    “常言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花开堪折直须折……”就在黑瞎子摇头晃脑伪装腹有千卷书的时候,冷不防又被解语花弹了个脑瓜崩。“哎哟~花儿爷最近准头有失啊。”痛虽痛,可这话说的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只是装模作样地捂着手臂,假求同情。

 

    “是嘛?”任谁都听得出调侃的意味,但解当家哪里会吃这点小伎俩。他抬起头,明晃晃的笑颜就如一柄出鞘于无形的利刃,“准头有失,那看来还得再多练几次才行。”

 

    “花儿爷饶命,花儿爷饶命~小的不敢了,不敢了……”

 

    两人就这样装腔作势地嬉闹了好一阵子,解语花这才发觉:“咦,你今天怎么穿起衬衫来了?”他早看惯了瞎子随心所欲的样子,而今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穿起这种要系纽扣的衬衫,反倒让他觉得有点点不适应。

 

   “前几天晾在院里背心被风给刮走了,只好拿了这压箱底的衣服出来。怎么?花儿爷觉着不好看?”黑瞎子拍了拍衬衣下缘并不存在的褶皱,支起胳膊肘架在那叠高高的文件上,兴味盎然地看着解语花。

 

“也不是。只是……”他一时语塞,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对答。能把规整正派的衬衫穿出这么浪荡不羁的感觉,这世上也是少有几个。

 

可是对面人却仿佛一脸孩子得到糖般的高兴,“既然不是,那我就当你是变相承认了。花儿爷觉得好看,那我以后就天天都穿衬衫~”

 

“一边去。少给我在这儿贫~”

 

    ……

 

    明明是很欢闹的场景,可现下里想起来却令他浑身冷汗。黑瞎子的背心,究竟是真的丢了,还是另有隐情,恐怕还难以说清。

 

【十五】

 

半月后的一场会面谈判上。

 

“这文件上盖的可是花儿爷您的私章,千真万确。”对方谄媚地笑着,递过来一张纸。

 

“……”解语花铁青着脸接过那份协议书。他不信自己的记忆力会衰退到这等地步,就前几周刚签的协议都会没一点儿印象。然而那印,又的的确确是他自己的私章。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解家又出了内鬼。

 

“这章不是我亲自盖的。所以抱歉,这份协议没有执行效力。”心里卷过一阵惊涛骇浪,但他仍强忍着怒意,语气听起来如常般平静

 

“哎,解当家!你怎么能这样?!说不干就不干啊……”

 

“对不起,您损失的那部分我会尽力补偿。剩下的事宜,请跟我的手下交涉。”

 

他没空再跟那老头纠缠下去。比起数额不菲的赔偿金,他还是更加在意——那个内鬼究竟是谁?

 

按理说来,他的私章是锁在书房的保险柜里的。而在平时,有办法进他书房统共就没几人,且一般都是趁他在家时,前来汇报近况的伙计。能有足够长的时间停留、并且不留痕迹地撬开保险柜的,似乎就只有……

 

难道是他?他的心底闪过一个名字,却在万分之一秒内又否定了去。不会的,一定不是他。他不敢相信,也不愿去相信。他还记得,他们一块儿徒手搏过粽子,差点就因弹尽粮绝而折在墓中;也曾一块儿走过很远的路,只是为吃到偏僻小巷中才有的口味正宗的糕点;还一块儿摊着四肢,躺在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更曾在深更半夜,一块儿爬上解宅屋顶,眺望那座依旧闪耀、夜不曾寐的北京城。他实在想不出那人有什么理由要对他不利。

 

而倘若连他都不能信,那么他解语花在这世上,又还有几个能信的人。

 

 

【十六】

 

两周前,黑瞎子曾向他请了半个月的假。他问是去干什么,对方也不肯再多说,只道是有重要的事,得回老家一趟。他略带狐疑地沉默了半晌,最终却还是应允了。每个人都有权利保守一些秘密,不是吗?就像他自己,其实也并不是对那个人都毫无保留的。

 

夜深了,解语花还在书房内理着最近的账。好不容易才搞完厚厚的一册,他觉得略有些微寒,于是抬手去摸椅背上的外套。直到摸了个空,他才想起,原来早些时候,自己是把外套挂在门一进来的衣架上了。往常到这个点,那人总是端着一杯热茶站在他身侧了;而与此同时,对方的臂弯里,也总会顺带搭着他挂在门口的外套。想到这里,解语花仰了仰头,活动了下有些酸的脖颈,无奈地从靠背椅上起身,亲自去取门口的外套。

 

然而在把外套披上身的一刻,解语花却突然打了个冷战。是了,他终于明白过来,从刚才到此刻为止,自己心里的那股不对劲究竟是缘何了。不知不觉中,他早已已经太过依赖于那人。而依赖这种东西,对于一个当家来说是会致命的。依赖就意味着极度信任,而身处其位,他本是不该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的。那么多的反水与纷争,他是见惯了的,可怎么就在面对那人时给忘了呢。即便那人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走进他世界的人,他也不能够,毫无防备地就完全将自己交在他的手上。

 

身处其位,他本是连朋友都不该有的人。更何况,他的心里似乎已经冒出了一些本不应有的情愫。或许,不该再任凭这种情况随意发展下去了。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的后果究竟会是什么。古语曾云:“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成就了解家的人,最后仍然可能会毁掉解家。而倘若真赔进去的话,那代价,可绝不仅仅只是他一人。

 

【十七】

    

黑瞎子回来了。也不知是去了哪里,脸上似乎有些轻微的擦伤,不过除了脸,其余也并不见得什么大碍。

 

“今夜月色真美啊。”在书房对账的解语花听见那人进门的声音。黑瞎子走到他的桌边,手上拎着两个青花纹样的瓷瓶,“出去一趟,刚好带回几瓶好酒。你也别忙了,出来赏赏月吧。海棠花都开了。”

 

他停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太阳穴,“行吧,黑爷难得有这般雅兴,我也得赏个脸不是。”

 

不得不承认,那酒确实不赖。配上这样的月夜与徐徐飘落的花瓣,浅酌小饮,真不失为人间佳境。

 

“你很会找乐子嘛。”解语花捏着酒杯,叹道。

 

“人生就是要及时行乐啊。可惜还缺了几个漂亮妞儿,”他抿了口酒,像是开玩笑般地又补上一句,“不过能有花儿爷这样的美人在身侧,也算是无憾了吧。”

 

“嘴皮子挺利索啊你。”解语花瞟了他一眼。他笑笑,又继续道“不过太美好的日子,总是难再得的。”

 

“一些事,一辈子能有一次就够了。人生苦短,哪能那么贪心呢?”

 

“你说的也对……”黑瞎子新满上酒,举起来,“算我敬你的,干!”

 

……

 

夜深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霜露有些重,而解语花还只穿着单件的衬衫。“那今个儿就先这样,花儿爷小心别着凉了,早些休息吧。”黑瞎子注视着对面的人起身,并将他送进了屋。随后,他也回到了自己的门内。

 

只不过片刻后,那扇门又悄无声息地开了起来。月光在地上拉出长长的侧影,空气中清酒的气息还未散尽。他蹑手蹑脚地走过解语花的窗前,透过木雕的窗棱,望见里面那人似乎已经睡熟了。黑瞎子微微松了口气,绕到房后,用手上那根铁丝,轻松地就撬开了仓库大门。在确认没有人跟踪后,他身形一闪,便隐没在了门后。

 

【十八】

 

解语花是在他提出喝酒时便留了个心眼的。这段日子,他心中那个猜想总是不停地浮现;而他直觉今夜,就是验明真相的最佳时机。

 

他在仓库门口停了很久,最终还是走了进去。“黑爷的身手还真是灵活啊。”仓库深处正在将墙上暗格推回原位的那个黑影动作一滞,随即缓缓转过身来:“过奖过奖。不过是借了花儿爷一点东西,现在过来归还罢了。忘了提前打个招呼,还请花儿爷见谅。”

 

“一点?呵,好。就算龙纹石匣,汉白玉佩,一把冲锋,两把手枪,五把匕首,几十发子弹只算一点,那好——”他顿了顿,掏出手机操作了几下,递到黑瞎子的跟前,“请你告诉我,这又是什么?”

 

呈现在眼前的是那天他在茶馆与王家商谈的照片,虽然只有背影,像素也不甚清晰,但已足够辨认出是谁了。

 

“原谅我现在暂时没有办法跟你解释,”黑瞎子咽了口唾沫,喉结的颤动被月光映照的如此明显,“但请一定要相信,我对解家,绝没有半分恶意。”

 

“拿着我家祖上的遗物去跟别家做交易,你还要我怎样相信你没有他意。”手机屏幕的光渐渐弱了下去,出口的话也如同一般,近乎吐息,“我解雨臣自认为不好哄,也没有那么容易结交真心。但还是谢谢你让我看清,之前的自己到底傻到了何种程度。”

 

“……”黑瞎子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明明不是在墓里,晚风徐徐,可他却觉得难以呼吸。

 

“还有,”解当家暗暗的攥紧拳头,手心里冷汗冒出。“我书房里的那块私章,大概也是被你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借走的吧。”

 

“私章?什么私章?我承认我是借了你的玉佩一用,顺带还拿走了点装备,但是我从未见过什么龙纹盒子,更没有动过你的私章。”

 

“你就别装了。算我不够小心。家里能随便进出我书房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只要是我瞎子做过的,我定都敢担下。”黑暗中的人影朝前迈了两步,深不见底的墨色镜片上反过一线月光,“但是这事,与我无关。”

 

解语花直视着对面的人,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有好几次薄唇轻启,却又没有讲出任何话。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仿佛空气都被禁锢了一般。良久,黑瞎子才终于再次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只是那说话的语气,冷漠到令人心寒。“抱歉。我解家,从不收手脚不干净的人。”

 

“……看来相处了这么久,花儿爷还是信不过我啊。”他向后退了两步,弯腰将手上的石匣放入柜中,“……行,明个儿我就走。”

 

“……”解语花没有再说任何话,转身回房。只是那背影,以及注视着背影的那人,看起来都是如此疲惫不堪。

 

其实他又何尝会完全不信,瞎子说的是实话。只是,他必须得找到一个借口,一个能让自己远离他的理由。

 

解语花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直到东方鱼肚翻白,旁边屋子传来上锁的声音,他才算终于平静下来。一夜时间里,他都始终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因为他害怕自己哪一刻没忍住,就会冲出去拦住那人去路。

 

然而他不知道的却是,在东方翻白的前六个小时里,他的窗边,曾有一点烟头忽明忽暗。从凌晨,一直闪烁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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