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未央

【伞修】起死回生

*注：请一定要看到最后。这次是真的糖——恩。

 

【Part.1 苏沐橙】

 

    我是一个孤儿。

    我是一个有哥哥的孤儿。

    我是一个曾经拥有两个哥哥的孤儿。

    你问我现在呢？或许也还是。

    或许吧。

 

    我第一次见到叶修哥是在初一的暑假。周六中午，我照常去给哥哥送饭；和以往一样两份一模一样的快餐，却是遇到了第三个不同的人。

    第一印象，有着很好看的手，指节白皙，根根分明，灵巧的在键盘上翻飞，让人挪不开眼。光是从手部操作我就看出，他的游戏一定很厉害；事实上，哥哥之后的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么多年，我跟着哥哥在外漂泊，走南闯北的，也遇到过许多人。这其中，只有极少数，会与我们发展为熟人；要说在关键时刻能借钱和帮忙的那种朋友，则更是少之又少；而最终，能成为息息相关、形影不离的家人的，大概就只有只有这一个——

    就是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把我哥气得吃不下饭的陌生人。不得不说，命运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或许很多事情，早在我们相遇之初，就已经落下帷幕。

 

    那时我们班上有个成绩好、长的也挺清楚的男孩。在那个年纪，有这样条件的男孩，已经够标准成为女孩子幻想的对象了。我对他，其实原本也挺欣赏；不过，也只仅限于普通的欣赏罢了。因为家庭出身的缘故，我从小就活的比较低调，不想牵扯入任何瓜葛过节，但能求安安静静的生活便满足了。然而很不幸，后来我才知道，他喜欢的人居然是我。因为这一点，流言四起，我一下子被拉进了漩涡中心。

    我们班有个挺多人追的女孩，成绩虽然不好，但单就长相而言，也算得上漂亮。然而平心而论，我是不大喜欢她的——太傲气了，盛气凌人，总喜欢恃强凌弱，听说在高年级认识不少人，甚至社会上也有一帮朋友。就在某个下午的放学，我被她堵在了教室门口。“啧，你就是苏沐橙？”她讲话的时候，没有看我；反而炫耀似得，伸出长长的贴满亮片的指甲，翻来覆去地欣赏。“什么事？”我预感到来者不善，便也不想与她多做纠缠。“我警告你，离XXX远点。”尖尖的长指甲在我的脸颊上戳了戳。我一下子拨开她的手：“跟谁来往那是我自己的权利，你没有理由干涉。如果没有别的事，麻烦让让，我要回家了。”“哟，脾气还不小嘛。不就是长得漂亮，成绩好点嘛……要真说来，还不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

    那天我是哭着回家去的。不知为何，叶修哥后来也知道了这事。于是三天后的下午放学，我就看到堵我的那小姑娘跟我当初一样，哭的一抽一抽地走出了校门。我有点讶异，目送着她走远，肩头却被人一拍：“沐橙，还不回家？”

   转头，是叶修哥。后来我问他，你到底去我学校做了什么。他淡淡地一笑，放心，没打人，我从不欺负女生。就是跟那孩子聊了聊，让她知道，嘴炮上的修为，她还差着远呢。哦，对了，顺带也让她知道了，这世上有哥哥的不止她一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笑得很淡很淡，淡到只剩下嘴角的一个小窝，让人觉不出一点真心来。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那种笑容，不叫笑。它另有一个别称，叫做嘲讽。

 

    我永远记得那一年，我14岁，正是中考刚结束的时候。那是我记忆中最美的一个夏天，却也是我最不愿回忆的一个夏天。

    那时候我的两个哥哥同时签约了战队。作为职业选手，从此有了定期的工资，生活一下子变得稳妥很多。正好以我当时的中考成绩，又上了市里最好的那所高中，双喜临门。于是哥哥决定带我跟叶修哥去海边玩。

    虽说在荣耀上，哥哥可能比叶修要略逊一点儿；但在体力方面，可以说他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我一边在海滩上信步闲庭地捡着贝壳，一边看着他们相互泼水，闹得不可开交。后来我看叶修哥被欺负得太惨，实在是不忍心，于是让他过来帮忙捡贝壳。他正巴不得逃离这令人喘不过气的战场，自然连声应好，打着帮我的旗号不再与哥哥继续纠缠。哥哥见状，也便不再逼着他认输，只跟我说了句他去洗手间一下，转身就离开了沙滩。

 

    后来我们捡了很久很久的贝壳，可却一直没等到他回来。起先我以为是哥哥藏了起来，要跟我们开玩笑。沙滩上人这么多，他想不被我发现地突然出现，给我个惊喜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平日里他这么干的次数也不少。可后来我就发现不对了，远远的，大概再往前两百米的街对面，突然就起了一阵骚动。有人尖叫，有人大声喊话，还有警用摩托那标志性的红蓝光。我耐不住性子，将已经捡到的贝壳全都用裙子一兜，揣在怀里，牵着叶修哥就跑了过去。

 

    

迎接我们的，是一场车祸，血色斑斓。仿佛不要钱的劣质颜料，被泼的满地都是；血多多到给我一种错觉，仿佛不小心误入了某个拍戏现场。

 

 

 

    我被面前的场景震慑得无力动弹，下一秒双眼却被一双温热的手附上。“沐橙，别看。”

 

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叶修哥就强行将我带离了现场。

 

    “师傅，把她送到XX路XX苑。车费我这先提前付了。”

    “……”我像个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弄。明明想问的有很多——哥哥到底怎么了？他有没有事？还有你呢？你又是去哪儿？我不想被丢下，我不想一个人……可那一刻，却像被清空了大脑般，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魂不附体，只得愣愣地看着叶修哥关上了出租车门。

    他摸了摸我的头，把我刚刚不小心撒落在地的贝壳重新送回我的怀中，“乖，相信我，先回家待着，会没事的。”

 

    最后映在我脑中的图景，是滚落在地的，三支不同口味的冰激凌。

    哥哥最喜欢的牛奶，叶修哥最喜欢的香草，还有我最喜欢的巧克力。

    明明一口都没碰过的，可就已经这样，再也回不来了。

 

    哥哥抢救失败，被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那一刹那，我趴在他的身上哭的泣不成声。那之后的很多个夜里，我都还会被从梦中惊醒，习惯性地喊一声“哥！”，只是，再也听不到那个熟悉的回答。我开始精神衰弱，失眠，抑郁，整日恍恍惚惚，谁说的话也听不进。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依靠谁。那段日子，我几欲崩溃；全靠着叶修哥的照顾，最终才撑过去。他总是跟我说，没事，人总是要死的，你哥只不过走得比别人早了些，可惜了这份才华。但我从他每天早上起床后满地的烟头与沙哑的嗓音中还是可以看出，他有事，而且有很大事。一年半载后我恢复过来，再去重新回忆，发现他那段时间过得不好，具体不好到什么程度我说不准，但肯定一点都不比我好。

 

   要知道，叶修哥以前是不抽烟的。我哥哥倒是会抽一点，混社会的，这些都是基本必备技能；否则总不能在套近乎时，只给别人递烟点上，而自己一脸尴尬地说“啊我就不用了”。只不过，因为怕影响我的关系，哥哥几乎从不在家里抽烟；因此我真正见到他抽烟的次数也就屈指可数。唯一印象，大概就是那次哥哥拗不过叶修的请求，将自己嘴里的烟借他抽了一口，后者被呛得咳嗽不止、满脸通红的情形。

 

   然而，一年前还压根不会抽烟的叶修哥，却在车祸后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便染上了烟瘾；并且从此往后，一发不可收拾。

 

    我哥走后，其实从法定上讲，他大可以不管我的。可他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我的饮食起居与一切费用。哥哥的后事，大多是他帮忙料理的。哥哥遗留的钱，还尚不足以给他自己在陵园腾出一块位置；也是叶修哥拿出了自己的积蓄，才填补了这个空缺。他就这样，以最合适的姿态、悄声无息地融入了我的人生，等我意识到这些事的时候，已经是高一的末尾了。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他那时候对我的好，已经远远超出了我本应得到的。也或许正是因了这个缘由，才让我在还没有来得及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往后的人生，毫无顾忌地交到了他的手里。

 

    高中毕业，我按哥哥的遗愿考上了大学。再后来，我选择继承哥哥的角色，跟叶修哥一起进入了荣耀联盟，认识了一帮在游戏中跟哥哥一样厉害的人。

 

    今天是叶修哥的退役告别会，也是我正式离开战队的日子。要说真的，其实后来他也有不少玩得好的朋友，比如在场的，跟我同期出道的黄少天、因伤退役又在义斩复出的孙哲平、第十赛季转来兴欣的方锐、十年如一的韩文清……可我总觉得，这些人，也就仅限于玩得好罢了。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我总固执地认为，哥哥当年和叶修，是不一样的。

 

    就是跟他们不一样的。

 

【Part.2 叶修】

 

    在我这辈子的职业生涯中，一共拿过五个冠军。大大小小的庆功宴和或私下或公办的联谊会，也不知吃过多少次。然而，直到现在，留在我印象中最深刻的，还是当年在嘉世第一次拿到总冠军后——

    “嚯，拿了总冠军，就请我们吃这种店？”郭明宇看着菜单上“丽娘小炒”这四个字，一拳砸在我肩上。

    “靠，开玩笑轻点成不？虽然说打比赛是靠手，可是肩膀坏了也会牵连到操作的好么……”我假装吃痛地揉了揉拳头落下的地方，一脸正经地装模作样。

    “得得得，少给我装。说吧，剩下的奖金都去哪儿了？据我所知，你也没债要还吧。”魏琛一脸“你丫不告诉我真相老夫跟你没完”的表情。

    “目前没债，可未来有啊。我妹子读高中呢，我得给她存着当学费、生活费，恩，还有零用钱……”我叼起一根烟，熟门熟路地擦亮打火机。烟雾瞬间就从指缝间溜出，与小菜馆的油气混为一谈。

    “你爹妈呢？怎么连你妹的高中学费都不管。”吴雪峰一脸疑惑。他虽然也已经跟我共事一年，但我们间除了游戏方面的研讨交流，其余的沟通其实并不多。再加上沐橙平时都寄宿，他也从来不曾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妹妹。

    “她没爹妈，是孤儿。”我说的一脸淡定。

    “啧，小叶，苦了你啊，怪不得这么小年纪就出来闯荡……”

    “喂，谁说是我爹妈了？我不是她亲哥，但我答应过他哥的，要照顾好她。”

    “诶，没血缘关系啊，那你还这么上心……叶修，我看你是想泡妹子吧。”郭明宇笑得阴阳怪气，

    “像我这么正直的人，怎么可能……你有没听过一句话，只有猥琐的人才会把别人都想的猥琐。”

    “咦，那她亲哥去哪儿了到底？”有人插嘴道。

    “……不在了。”

    “不在了？什么意思？难道说……？”

    “恩……死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静默无声。

    “说起来，你们应该要庆幸才对。如果他还在的话，估计比完这第一季，荣耀联盟就要倒闭了。”我取下烟，在桌边磕了磕，一长串的灰滚落在地。

    “为什么？”

    “赢得太没有悬念了啊。没他的嘉世已经这么强，再加他一个的话……我觉得你们都可以回去洗洗睡了。”我笑道，努力想让气氛活跃一些。

    “我不相信。”发话的是韩文清。

    “哟，老韩，我记得网游里我们曾经交手过吧。秋木苏，就那个神枪手，你还有印象不？”

    这下韩文清不做声了。他当然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因为但凡遇到他们两一起出现在竞技场的时候，他就没赢过一场。单对单，他与我，或许还有些许赢的胜算。但是二对二，无论他跟谁组队，都只能是甘拜我们的下风。

 

    酒过三巡，面酐耳热。

    “好了好了，今年的钱我先存着。明年一定请你们吃好的，吃什么到时你们定。这样总可以了吧？”

    “哟，这还没比呢，你就那么自信？”

    “只拿一个冠军不过瘾啊，起码要拿个三连冠才勉强行。”我抬头，跟吴雪峰使了个眼神，两人同时笑起来。

    “得得得，你就吹吧……到时赛场见分晓啊。”

 

    很多时候我都不禁会想，如果苏沐秋现在还在，我们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更多时候，我都在抑制自己去想这事。

    我知道他不会希望我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更不会希望因为这事，影响我之后的前程。     

    不过现在，我已经退役了，是真正的退役了。所以，花一点时间在回忆上，应该是没多大关系的。

    你还好吗？按现在的年龄看，我应该能做你的叔叔了。三十四和十七，差了整整一辈。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喊我叔叔。那太老了。你可以永远十七，但我却做不到，这不公平。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在你心中，我也永远都是当初的样子。

    永远年轻，永远带着梦想，热泪盈眶。

   

 

    关于十五六岁，我最深的回忆，就是当初那个小房间。采光不佳，两台电脑并肩而立。一张小小的饭桌，和两张小小的床。原本是你和沐橙一人一张；之后我来了，就变成我跟你一块儿挤一张。

    你有很多不好的习惯。比如工作的时候，总喜欢把手搭在我的椅背后面；睡觉的时候，也喜欢把腿架别人身上。我刚开始很不习惯，总觉得硌的慌，老为这点小事跟你闹别扭；可到后来，却也逐渐就习以为常。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就像一种瘾。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片刻，悄悄从缝隙中伸出枝桠，将你缠绕，拖进水里。想你也是一种习惯；而我为了戒掉这种瘾，努力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没有成功。

    那时候因为经济原因没有太多好菜，每次吃饭的时候，你总要把自己那份多让些给沐橙。有次我也想这样做，却被你筷子一档，“别太宠她，会惯坏小孩子的。”你说着就要把那块牛肉重新送回它的出发地去。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那我不宠她，改宠你行不行？”手里筷子随着拦截的走向顺势一变，牛肉已然落入了你的碗里。

    不许撒谎，我分明就看到你脸红了。

 

    在联盟的这十几年，我认识了很多朋友，也不乏一些对银武很有研究者。可是在我心底，还是觉得，你才是那个最厉害的人。

    有次我跟沐橙聊天。她突然问我：“叶修哥，你有没觉得你似乎特别喜欢针对黄少天和张佳乐吐槽，为什么呀？”话问的我也一愣：“没什么吧，大概只是因为他们槽点特别多……？”她挠了挠头，像是想说什么又不太好说。接着几句后，话题很快就跳转了，谁也没有再去深究。可当下一次再在群里遇到黄少天他们的时候，我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个问题——是呀，究竟是为什么呢？

     字打着打着，我却觉得这情形有点眼熟。这些语句，似乎我在很久以前曾经就对另一个人说过——

     那个人是你。

     那一瞬间，我险些被这个念头给击倒。我突然发现，或许我会莫名觉得跟这些人亲近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身上，都存在某些与你相似的特质。

     说白了，这么多年，我兜兜转转一大圈，却还是离不开你。

 

    今天是他们给我开的告别宴，外边一片人声嘈杂。我酒量本来就不好，这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几杯下肚以后，就赶忙躲到了休息室里。纵使如此，却还是感到昏昏恍恍，如在云端。

    好了，这会儿终于可以安静一些了。可是这一安静，我又开始想起了你。

    我总觉得，你走后的人生，我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繁华一片，应有尽有；只可惜，唯独缺了你。

     只可惜。也只能是只可惜了。

 

【Part.3 苏沐秋】

  

    我是横死的，也不知出了什么状况，灵魂一直没被收走。于是这十多年间，我一直在悄悄注视着他和沐橙。我总觉得，自己才是欠了他最多的那个人。说好的一起，说好的永远，在一场车祸前，却统统都化为了弥烟。

    我说不清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亲情，友情，还是些别的什么……可我的生命被终结的太早，早到一些事情还来不及到那个火候，便再也没有了继续发展的可能。

    什么？你问我如果我现在还在，会是什么样子？抱歉，我无法回答。因为这世上本身就不存在如果。建立在一个错误命题上推理出的所有东西，注定也是没有答案的。

   他原本是那么随遇而安的一个人，可就因为我的缘故，他受到了限制。或许想起我这件事，本身也并没有会令人那么痛苦的能力;只是现下里他的生活，实在是太完满了，完满到，只差一个陪着他的人，就堪称perfect。于是那一小点阴影，被无限放大，成了无处不在的一块阴影。光辉的映衬下，任何一抹不协调的色调，都能称为毁掉整张画卷的罪魁。我不愿意成为他的拖累，那首先便得让他放弃把对幸福的感知都寄托于我相关之上的念头。世界这么大，通往幸福的路径何其繁多;可现在的他，非认准了只有我在的这一条才是真。是的，原本是有我存在的这一条道的；然而意外之下，我从这里消失了。他不愿意承认我的消失，甚至不愿意睁开眼睛看一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路；他还没有尝试过，便直接放弃了选择所有的权利。而我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在一些事上，他是如此固执，固执的像个孩子。

    固执到令我落泪。

        

    鬼魂是可以听到对方心底声音的，也可以进入对方的梦境。我还听别的游魂说过，有的鬼魂，甚至能修改对方的记忆；只不过，这法术是禁忌的，代价很大，无论成功与否都会魂飞魄散。可我现在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了了。他看不到我，也并不知晓我的存在。而我现在唯一所能做的，大概就是消除他、以及其他所有人对于我的记忆，让他重新开始生活。

   去重新寻找，幸福所在的地方。

 

    对不起。既然我改变不了开始，那便只好，让你忘了这个结局。 

 

【Part.4 叶修】

 

    刚刚我在休息室里睡了一觉。

 

    恍惚间，只听蓝雨的许博远在我耳边轻声道;“前辈，晚宴差不多结束了，我联系一辆车送您回家吧。”  

    我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活动了一下颈椎，揉了揉脸，却惊讶地发现，整个袖口都是湿的。我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我总觉得刚刚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可我不记得自己究竟梦到了些什么，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哭的这么厉害。似乎有什么一直压在心底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了。倘若刚才我真哭了的话，按理来说，此刻心里应该还是非常悲伤的;可是没有，我现在唯一的感受，就是一片空荡。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突然被人偷偷拿走了，就好像片刻间，眼泪就已经被蒸发殆尽一样。我希望能回忆起梦境中发生的事，可我想不起来；无论再怎么努力，也都还是回想不起来。

    我走出门去，果真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有几个喝高了的，比如黄少天、张佳乐，看到我过来，还想灌我酒；却被喻文州和孙哲平分别拉住。我得以一路无阻地走到门口，头依然是晕乎的，就听小许帮我叫了一辆出租。

    “苏沐橙小姐要我转告你，她跟楚云秀前辈去逛街了。所以现在……需要我陪您一同回去吗？”

    “不了，你忙你的吧。”我摆摆手。这次的晚宴承办方是蓝雨，他作为蓝雨俱乐部的高层管理，结束后也一定还有很多杂事要处理。

    

    出租车上放着一首很熟悉的曲调，是十年前一部电影的主题曲，杨宗纬唱的，《一次就好》。我禁不住就跟着哼了起来。虽然我不记得自己有看过这部电影，也不记得自己很喜欢这首歌，但电影里的某些细节犹如烟花般从脑海中升腾起来，不断炸开。我想，大概是今晚酒真的喝的有点多了的缘故。

    “嘿，要去哪里？”司机转头问我。

    “XX街XX苑。”

    得到了答案的他转了回去，却没有立即启程。我有些奇怪，以为自己上了黑车。只听前面道：“你是叶修？”

    我点点头，应了个“恩”，然后思考起现在是不是应该选择立刻下车。就见前面递过来一张纸，“帮我签个名吧。”

    原来是粉丝。我长出了一口气，接下笔的同时，不忘往司机的资格证上看一眼——“苏沐秋，男，车牌号XXXX”。

     “谢谢。”对方很有礼貌地接过笔和纸，踩动了离合器，“你很喜欢这部电影？”

     “呃……不知道。说实话，我不太记得了，毕竟是那么早的事。或许只是当时很喜欢这首歌。”

     他笑笑，接话道：“有机会的话，可以看一看。虽然是部小成本电影，但个人觉得，还是拍的挺不错的。”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声音莫名熟悉。我从后视镜悄悄望向他的脸，可记忆中却从来没有这人曾出现的痕迹。

   “你很喜欢荣耀？”我问。

    “恩。说来我还是第一区的玩家，算得上骨灰级了。”

    第一区……怪不得会是我的粉丝。我沉吟了一下，道：“你游戏ID是什么？说不定我们还曾在游戏里打过照面。”

    “秋木苏。是个神枪手。”

    虽然我对他本人没有任何印象，但对这个角色却是还残存着那么点记忆。似乎是挺厉害的……但是后来呢？

    “为什么没加入职业联盟？”我问。

     “哦，后来出了点意外，耽搁了。不过，现在还有在网游里玩。”

    我没多问是什么耽搁。但是既然是个曾经在游戏中遇到的玩家，而且十几年过去了，还能在玩，这也是挺不容易的。

    “话说您现在退役了，不知道有没有空？我一直想跟大神切磋一下来着……”

    “行啊。”不知怎么，我神使鬼差地就答应了。等我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我已经把日后准备好要用的小号账号都告诉给他了。

     “那好，一言为定。”话语间，车就已经到了小区门口。他看我摇摇摆摆地下车，有些不放心，干脆熄了火，将我送到了家门口。

     “麻烦你了啊。”我趴在他的肩上，却觉得对这个人似乎有种异样的熟悉。

     “没事。”他将我扶上沙发，转身而去，却在关门的最后一刻留下一句，“记住答应我的事哦。还有，我叫苏沐秋。”

     我本想回一句我知道，可却在酒精的控制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Part.5 苏沐秋】

    我成功了。不仅没有魂飞魄散，还再次回到了人间。

    或许这该归功于我把那个法子稍稍改动了一点。我并没有消除他的记忆，而是把它封印了。
    醒来的那一刻我坐在一辆出租车里，发现自己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体里待着。
   确实有那么一刻，我想使劲掰着他的肩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可我知道没用。没有用的事，便无需再纠结于其上。比起在这浪费生命，还不如多看他一眼。
   这些年的漂泊，我学到最多的，就是知足。
  能活过来，能重新见到他，已经足够我知足了。

    叶修确实已经忘记我了。可是没关系，我连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都能做到，难道还会怕再重头开始认识一遍？

  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怕。
    
  即使，已经不复当初少年。

    可最起码，我又回到了你的身旁。

 -----------【the end】-----------

ps：其实就是清明想写一篇文送给伞哥，结果写的过程中脑洞来回变了N次，所以就产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产物（喂）。

 

不要问我题目是什么。以及，或许会有后续（？）就是写他跟叶修重新认识的过程，还有日常生活什么……

 

恩，看下吧，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我就继续写后续。

 

反正不管它再奇怪，也是我的孩子嘤嘤嘤——

 

好了，我去写我的历史读后感了。

 

喜欢的小伙伴不要忘了评论啊嘤嘤嘤~